大飞是一只狼犬,这个名字是来放生园后给取的。无人了解它的过去,只知道来这儿之前,它被人抓住、转卖到屠宰场。在那里,它亲眼目睹了同类们如何哀嚎着被杀害的血淋淋景象,吓得瘫软在地。在它被杀之前,幸亏好心人及时赶到,花钱将它赎下,并送来放生园。
动物的命运普遍具有不自在、被驱赶或被杀害的特点,而放生园的狗狗们来之前,也各自有过苦难的经历。因此,这里的人们对它们充满理解、关怀和慈爱,给它们筹备吃的,轻柔地呼唤它们,和它们玩耍。大家希望,来这儿的每一只狗狗都能很快熟悉和适应环境,并将这里当作家园。实际上,这儿的确是那些不幸的狗狗们的庇护所。
尽管有爱心人士的悉心照顾,大飞由于经历了以前的劫难,尤其目睹了屠宰场的血淋淋场景,对人类极度恐惧,只要任何人靠近,它就逃得远远的。也许,在它眼里,这里的人和抓捕它的人以及屠宰场的刽子手一样冷酷无情、凶横毒辣吧。同时,它对同类也充满戒备和敌意,与它们保持着距离,不与它们同伍,一切时处总是独自待在一边,神情落寞地望着四周。进食的时候,大飞从不上前与其它狗一同吃。当人将食物端到它身边,它爬起来,远远地走开;人放下碗,离开后,它才慢慢地折回来,开始吃起来。一旦其它狗狗试图去亲近它,它就会立即跳起来,竖起尾巴,眼冒绿光,露出尖利的牙齿,发出“呜呜”的警告声。从此,它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,使得其它狗狗都不敢上前招惹它,那是自讨没趣。
放生园的人们深知,经历了悲惨遭遇后的大飞处于心理创痛阶段,因此对外在一切,尤其陌生的环境、陌生的人充满恐惧、戒备和不信任。但是,万法不定,当因缘条件发生变化后,原先的情况也会慢慢发生变化。若希望大飞重拾对人类的信任,并与其它狗狗们打成一片,需要人们以慈爱之心对它不间断地关怀、抚慰以及耐心地等待。相信若从因上努力,集聚因缘,到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,产生与愿望相应的结果。
因此,像对待其它狗狗们一样,大伙们对待大飞态度和气,语言慈柔,经常呼唤它“大飞”,以使它习惯、熟悉和记住自己的名字。后来,它慢慢地对“大飞”这个名字有反应了,当人们一边扔给它零食,一边呼唤“大飞,吃吧”,它会爬起来,走近,用嘴叼起食物,然后回到原地吃起来。这是大飞和大伙最初的良性互动,也是可喜的进步。
过了几周后,狗群中最擅长公关术的宠物犬小黑,首先获得了大飞的接纳,被允许靠近它。逐渐地,它们建立起了友谊,成为好哥俩,一起散步,一起玩耍。自此以后,大飞的眼神不那么孤寂忧郁了,毛也丰满起来。后来,由小黑作桥梁,大飞慢慢地融入其它狗狗中,并且和它们一起吃饭了。经过长时间的相处,大飞也逐渐熟悉了放生园的人们,在大伙亲切的态度中,它开始放松戒备,对人不像最初那么恐惧了。但还没完全消除顾虑,有人走近,它还是移开,但不像以前走得那么远了。
冬天来了,大雪覆盖,寒风瑟瑟。晚上,其它狗狗都钻进大帐篷,围在火炉边取暖,或挤在人们床边睡觉,唯独大飞独自睡在帐篷门外的雪地上,怎么唤它也不肯进来。
后来,也许实在抵御不过寒冷,半夜里,当人们睡着后,大飞进帐篷来睡觉了,但它只是远远地躺在门边。后来,人们在它躺的地方铺上一块麻布袋,而大飞每晚就躺在那块麻布袋上睡觉了。
当其他狗狗和这里的人们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后。每天清晨,它们就会起来,亲热地在人们床边蹭来蹭去,或在小帐篷外,将头使劲往里拱,唤里面的人起床。人们起来后,它们就会欢喜蹦跳,不断舔着人们手、脚、裤腿,大家也会亲昵地叫着每只狗的名字,抚摩它们。大飞在边上,看着这温馨的场面,似乎也被感染了,它摇动着尾巴,犹豫着是否要加入这晨间的问候活动。终于,它还是忍住了。
有一天,阳光明媚,c、z和h三人下山去搬运狗狗们的口粮和蔬菜,大飞竟然带领小黑、“温暖”和小黄偷偷地跟在后面。三人怕它们下山会走丢失,或遭人抓捕杀害,于是吆喝他们回去,它们往回跑了一段,等三人走开,它们又折回来,远远地尾随着,若即若离地和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到了山口,它们就折回去了。等到三人扛着狗粮和蔬菜回来时,大飞率领着队伍,早候在三岔路口迎接了,但它不像其他狗狗那样欢天喜地地在人脚边蹭来蹭去,而是独自走在后面断后。
大飞的完全转变是在某天清晨,当睡在小帐篷里的h醒过来,并拉开门帘链子时,狗狗们如小黑、小黄和“温暖”狂喜着蹿过来,争相舔其手、脸或脚,h也亲昵地抚摸了小黑,再抚摸小黄,和它们一起玩耍。小黑和小黄蹦跳着,高兴地叫着。也许受这欢乐气氛的感染,一向只远远观望和不参与的大飞也踱过来了。它摇着尾巴,晃动着身体,欢喜地发出“哼哼”的声音。看得出来,它很想凑近来舔h的手,但又有犹豫,走上前,又倒退回去,再走近,再后退,如此反复了好几次。h伸出手去,亲切地唤着“大飞,过来”,大飞迟疑了一下,终于慢慢地踱过来,小心翼翼地在h的手心里舔了一下,马上又退后两步。h朝它招手,仍唤着“大飞”,它上前,又轻轻地舔了一下。h大喜望外,对着外面的同事大叫:“大飞舔我手了,大飞舔我手了!”
大飞的转变,对大伙来说是一大胜利。也就是说,大家的爱心付出,终于赢得了大飞的情感接纳和信任。在这之后,大飞不再惧怕人,也不再躲开和远离人们了,它跟其它狗狗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,并且担任起狗群里的领袖,它经常带着队伍,在放生园周围巡逻和察看,护卫着这儿。
大飞终于忘记了以前的不幸遭遇,忘记了屠宰场的残酷血腥,开启新的生活了。
大飞的前后变化,恰好印证了经论中说的,“然诸无常不安住故”。而它之前目睹人类的暴恶,导致它对人充满恐惧、敌视和不信任,说明“暴恶使有情远离”。而放生园爱心人士对大飞的慈悲和关爱导致它慢慢改变了敌对态度,也说明了“慈悲可以拉近有情距离,是治疗心灵创伤的良药”。
杭州居士宗戟
▲初来时,瘦弱、落寞的大飞
▲融入狗群后精神抖擞的大飞(中间)
▲重新走近人类的大飞(左一)